【空达】白桦林
summary:当我们谈论永远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
warning:白桦林文学
(资料图片)
执行官公子的遗体是被空先找到的,因为旅行者武艺高超,孤身穿过了战场,满地都是险恶闪烁的断流。在他生前这些印记很好地保护着友方,水波穿过人身,现在,死亡的花儿满地绽放。谁也不知道空是怎么走进去又走出来的,旅行者惊讶地发现还有人活着,不顾一切哀求空把他带走。在求生欲面前抛弃了立场身份,连派蒙都对此心生怜悯了。他们假装看不见少年怀抱着显然已经死去的男人,看不见那一条飘飘悠悠几乎已经成为梦魇的红围巾。
而空叹了一口气,他对谁都说:我是来收殓的。
空找回了他浸满血液的外衫,花了一点时间梳理橘色的头发,把眼睛合上,在被撕裂的耳垂处重新挂上红宝石锥体。不过怎么也无法抽出他紧握着的冬极白星。那把大弓就横贯在他们中间,像个孩子,尖锐处戳着空的皮肉。
应当把遗体交还给他的祖国。前来的愚人众都很感激,默默拭泪,执行官的遗体被装进了冰柩,士兵们再度整理了一遍阿贾克斯的遗容,让发丝也整整齐齐,夹白的地方被小心盖住,或许达达利亚从来没有这么仪表端庄过。空想。他们是真的很爱他们的公子阁下。
空拿走了染血的红围巾。他们说战士身上的血是勋章,空还是仔细清洗了一遍,晒干之后又是一件略带风霜又整洁的金边围巾,就像奶奶的新婚礼物。末尾有一些血痕是怎么也洗不掉了。
空把围巾还给了达达利亚的家人,他们赶到首都为了参加执行官的葬礼,公鸡见证了旅行者和这对夫妇的礼物交换,略有惊讶。这场战争中他也升了官。托克帮忙搬过来了礼物,并且往他的好人哥哥口袋里塞了点什么,是鲜艳的糖,这个少年说:“我们还欢迎你来做客。”
哦,还。旅行者想,真好啊,他曾经和达达利亚一起回家过的。
在大雪拥眠,安静如蓝宝石的海屑镇。达达利亚说他有一个重大决定,关门在自己的房间,托克砰砰敲门,冬妮娅趁机开始翻到屋外,从窗户钻进哥哥的房间,一门之隔外达达利亚发出类似狐狸的吱哇尖叫。空这么清楚,大概是因为他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比如说把冬妮娅举起来之类的。
到晚上达达利亚才给他一封信,放在衣服里,旅行者空从暖和的大狐狸身上起来才发现,借着灯光,信上用的是至冬文,字迹非常端正,空就拿着纸,一边往通用语翻译。或许是至冬男人奇怪的仪式感吧。
达达利亚说:根据一般的可能性而言,我应该会比你先死。
不管达达利亚早就知道的,关于旅行者的寿命,还是他自己清晰明了的命运。他希望空不要怨恨后者。
那么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的新娘……
达达利亚的仪式感包括在书面语上把空称为妻子,最后一个字母温柔地回钩了笔锋。明明在外面可以毫不客气地勾着空。这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女友。虽然收获的是全场的欢声笑语就是了。空觉得至冬的民风既保守又神经大条,比如说海屑镇的人们理解为他们感情真好。达达利亚带着空跑到室外,月光明晃晃照着大地,照着高寒林带的俊秀大树,笔挺的高枝,空拨了一下自己的耳坠,把它取下来,交给达达利亚。
“大概是觉得时候到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空摸了摸枕边,是达达利亚的面具,锈红色表面充斥着刮痕。
似乎在之后一段时间公子都不习惯头上没有面具,扶一扶,摸到的是空气。
现在,旅行者将末席执行官的面具从背包里取出,这是身经百战的那一件,冰之女皇的目光在其上停留,旅行者解释,执行官的面具已经成为了某种象征意义,他愿意把它还给土地,况且达达利亚和女士也并不一样。思及那暗淡的荆冠,女皇沉默后又说:“是的,应该物归原主。”她将魔王武装的面具推还给旅行者。
时间并不对什么东西留情。冬极白星再次从墙上取下,旅行者留意拨动冰弦,美丽的霜华冻结了它的弓身,冻结了女皇赤手落下的指印,用坚冰填补白星的裂口,是人们尝试令战士与武器分离的裂口,华弓鏖战如此。围巾也已经褪色,空想了想,自告奋勇用日落果染料,它被翻新了,达达利亚的父母都表示了感激。
最后空想起了面具,他再次拿出达达利亚的面具,端详了一会,按在自己脸上。
不出意料的,过大了。来回按压面具表面贴合自己的脸部时,空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达达利亚的鼻梁更挺,当然,他那张脸是很漂亮的,稚气尚存,眼睛、眉毛的走势是这样的……好像他不知不觉把阿贾克斯冲刷、遗忘。
空又不是摩拉克斯,钟离无法遗忘任何事情,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其他智慧生命不是这样的。钟离随手拿了块石头,描述达达利亚的外貌,旅行者听完后给出反馈:“雕工真丑。”
往生堂客卿把门一推:“嫌弃就走。”
走是不太可能的,空还等着蹭上岩王帝君的饭,感叹钟某人真是越来越接近红尘了。昔日的恐怖分子和岩王帝君还是成为了朋友,达达利亚被拉来请客,端着千冰金丝水晶在璃月的大街上思维升华,旅行者安慰他说:岩王爷挑的石头,要品质有品质,要价钱有品质。似乎最后以一整块原石的形态变成了达达利亚的镇纸。
(下)
summary:我们都是星尘,也将归于群星。
春风又绿璃月港,钟某人的进步颇大,比如以往旅行者蹭饭他一笑置之,现在不干活的无业青年和小漂浮物被连人带椅扔出厨房,胡桃在外面把他们一把接住,眨眨眼睛。在她眼中,好像是岁月开始过去,钟离才变得年轻。
长生种都是这样。旅行者说:因为无法像人一样身体变老,所以会老去,在故旧的时光和熟悉的景色里……说到这里就打住,因为汤都快被喝完了。
然后呢,空说想要一点小吃,甜的三彩团子,咸的口袋饼,微辣的蒙德烤鱼,提着食盒出门,对旅行者的手艺而言,无所谓原料新鲜,无所谓食材地道,某种程度上真让人遗憾。空想。
用璃月港的鱼、阿如村村民自磨的胡椒、轻策庄刚摘的卷心菜。其实都是在复现某种完美,可这一切在旅行者的火与锅之中没什么区别。
真是令人遗憾。
饭后空拿到了一本《璃月矿产志》,其实只有封皮是总务司出版的,翻开看,里面也是璃月矿产志,呃,钟离手写的,要是辉山厅连同一众队员知道旅行者信任往生堂客卿到了代替原件的地步,大概会鼻子气歪。
这涉及到另一个故事了——旅行者,其实可以消化金属,并且有必要摄入大量金属元素。星海的双生子,性质是旅行,因此拥有足够结实的翅膀,可以抵挡光风的外壳,所以他们有时需要啃食虚空中的小小星尘。这些事实空酌情透露了一部分,有时候异世界的文化震撼真没必要,还很容易让人怀疑世界,在提瓦特这个拒绝质疑的世界就更危险了。
“或许,大概,老石会更好吃?”不过他来不是品鉴璃月矿产的。
去吧,去吧,去看看大海。
波光翻腾着的大海,仔细看如同星空,实际上是深渊,群星温柔地闪烁,从雪山来的风冰冷而凛冽。
他们说冰神骑着赤色的马,经常独自在国土上游荡,在最暴虐的风雪中才会显现出血红色的流光。而她穿着灰色的长裙,在国家的沃土上漫步,访问农民和伐木人的家,也祝福河流不息、田亩如春。
而女皇双手放置在灰色的披风上,让凛冬的风吹拂她的发丝。
实际上以至冬的生产力,他们确实有开启对魔王武装零部件的仿制,并且后勤也很好奇达达利亚怎么有时候让刀刃做到周抛的。
哦,旅行者想问的是面具的冶炼技术。很抱歉,它来自深渊,似乎运用了类似神经转接的技术,将视野扩展得很大,旅行者作证,甚至能看到背后。材质和内部结构一概不清楚。如今至冬国决定封印魔王武装,它也不再是个问题了。
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为了这一天磨蹭到现在,空想,就是坐在瑶光滩的山尖上看海,不管是气温还是晚霞都是令人满意的状况,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要许多个尽善尽美,才能够接近记忆中有过的快乐。
空从怀里把面具取出来,轻咬了一下左边的角,之所以从那里开始是因为有细小的裂纹,深渊科技也扛不住满黄金屋的打架。把那一块边缘叼住,摇动,终于拆下来了,用后槽牙咬碎,那是一种纯红色的金属,破碎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吞下去也划喉咙,空连忙掏出等候已久的蒙德烤鱼啃了一口。
“比石珀还难吃、不、比摩拉克斯泡水还难吃啊。”
含有少量金银,银的味道是细线,盘绕出复杂的纹路大部分是钢铁,掺了细珠般的钛、铬,以及难以辨认的聚合物,才是奇怪味道的来源,浸染在金属外壳内部,星海的旅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把它咬碎,碾碎,最后混合成了含硅化合物的味道。
黄金不是燃料,是余烬,在星星的眼中类似尸体。
达达利亚在信中写:“我真不想这么称呼你、我的遗孀。我们称爱是神圣的束缚,将一个自由的人类拉到同样自由的人身边。现在外面起了大风雪,坐在温暖的房间里看着窗户再好不过。等雪停了,钟楼响起,雪柳盛放、杏花绽放,大地上冬去春来。”
就算是此刻你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白桦习习,冬雪如絮。至冬的民间故事告诉他们:战士的灵魂留在白桦林,或者说他们就是。
春天会如约到来。
水涨,托克和冬妮娅雕的冰狼化了,阿贾克斯和旅行者堆的鲸鱼也化了,鲜花开遍的春天过去了,苦短的夏日也不追回。大雪在漫长的国境线,恰如群山在缓慢地崩塌碎裂。
“岂有恒久不变之人!”人哀叹道。
或许旅行者也是,他们如同最坚硬的星尘,但他们的灵魂不是,空和荧在时光中衰老,然后再次年轻,旅行者在山崖上站起来,他感觉自己背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天理的维系者摧断了他们的铁翼,但翅膀由肉体生成,只需要吞进原料。需要吞进足以对正常生物产生毒性的数量,因此双子都具有对金属的味觉。所幸面具虽然口感不好,但其中还是含有可用部分的,空在山顶上坐着,渐渐产生了口腹之欲得到缓解的快乐。
而已经被消化的金属会被编织进他的骨骼中,以非常致密的形态伴随他飞行。
然后会有一天磨损殆尽,洒满了旅行者在星海中游曳过的长路。